“唉。”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若有所思,“其实,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也很不错。妙风,你觉得幸福吗?”
“住手!”在出剑的瞬间,他听到对方大叫,“是我啊!”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他循着血迹追出,一剑又刺入雪下——这一次,他确信已然洞穿了追电的胸膛。然而仅仅只掠出了一丈,他登时惊觉,瞬间转身,身剑合一扑向马上!
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正邪对立,门派繁多,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这种江湖人,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而且救了,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在这一刻后,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旋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愚蠢。”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教王亲手封的金针,怎么可能被别人解开?。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薛谷主,可住得习惯?”琼玉楼阁中,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询问出神的贵客。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那是妙空使,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