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刚才……刚才是幻觉吗?她、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旋柳非非娇笑起来,戳着他的胸口:“呸,都伤成这副样子了,一条舌头倒还灵活。”。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自从有记忆开始,这些金针就钉死了他的命运,从此替教王纵横西域,取尽各国诸侯人头。!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哦……”瞳轻轻应了一声,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然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淡淡地回答了一句:“雅弥有赤子之心。”。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霍展白……鼎剑阁的七公子吗?”妙火喃喃,望着雪地,“倒真是挺扎手——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忽然间他心如死灰。。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而临安城里初春才到,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清冷如雪。廖青染刚刚给秋水音服了药,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他垂下眼睛,掩饰着里面的冷笑,引着薛紫夜来到夏之园。。
“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有些出神。那个孩子……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此刻是否痊愈?霍展白那家伙,是否请到了师傅?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是否有其他的法子?……”
““你说什么?”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拼命压低了声音,语音却不停颤抖,“你刚才说什么?当年摩迦……摩迦一族的血案,是教王做的?!”。
薛紫夜望着他,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原来……即便是医称国手,对于有些病症,她始终无能为力——比如沫儿,再比如眼前这个人。。
“咔嚓!”獒犬咬了一个空,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