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还活着。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呵呵呵……”教王大笑起来,抓起长发,一扬手将金盘上的头颅扔给了那一群獒犬,“吃吧,吃吧!这可是回鹘王女儿的血肉呢,我可爱的小兽们!”!”
“杀气太重的人,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薛紫夜抬起手,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她看着妙风,有些好奇,“你到底杀过人没有?”。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王姐,小心!”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她被人猛拉了一把,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一手将妙水拉开,侧身一转,将她护住,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
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让所有人揣测不已。
“可怜。不想死吗?”教王看着倒地的瞳,拈须微笑,“求我开恩吧。”。
霍展白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一跳。。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旋她继续娇笑:“只是,方才那一击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体能吧?现在你压不住七星海棠的毒,只会更加痛苦。”。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傲然回答:“一言为定!”
“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她才刚离开,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她……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
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不错,那是雅弥!那真的是雅弥,她唯一的弟弟!也只有唯一的亲人,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因为……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秋水来求我,我就……”。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她惊骇地看着: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