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那一瞬间,濒死的她感到莫名的喜悦,以惊人的力气抬起了手,想去触摸那个声音的来源——然而因为剧毒的侵蚀,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唉……”他叹了口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旋霍展白有些受宠若惊:“那……为什么又肯救我?”。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昆仑绝顶上,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金碧辉煌。!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望着阖上的门,他忽然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手下意识握紧了剑,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脸成了青紫色,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生生将自己勒死!。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哎呀!”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抬手挡住了眼睛。。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在满室的惊呼中,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
片刻前还陷在昏迷挣扎里的瞳,睁眼的时候眸中竟然雪亮,默默凝视着薛紫夜离去时的方向,在瞬间闪过无数复杂的光:猜疑、警惕、杀意以及……茫然。。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从洞口看出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