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静如止水的枯寂。
——只不过一夜不见,竟然衰弱到了如此地步!
“薛谷主不知,我本是楼兰王室一支,”妙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后国运衰弱,被迫流亡。路上遭遇盗匪,全赖教王相救而活到现在。”。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解开血封?一瞬间,他眼睛亮如闪电。。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你不记得了吗?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被视为妖瞳再世,关了起来。”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明介,你被关了七年,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软轿停下的时候,她掀开帘子,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令人过目难忘。。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沉默了许久,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略微躬身,递上了一面回天令,“那么,到时候,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脸颊深深陷了进去,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星圣女娑罗在狂奔,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薛紫夜一时语塞。……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即便是这样,也不行吗?”身后忽然传来追问,声音依旧柔和悦耳,却带了三分压迫力,随即有击掌之声。!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砰!”毫不犹豫地,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