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杀气!乐园里,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旋“这是摄魂。”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靠着冷杉挣扎坐起,“鼎剑阁的七公子,你应该听说过吧?”。
“瞳的眼眸沉了沉,闪过凌厉的杀意。!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我想救你啊……”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如此的悲哀而无奈,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她对他伸出了手,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霍展白握着他的手,想起多年来两人之间纠缠难解的恩怨情仇,一时间悲欣交集。。
他的心口,是刺骨水里唯一的温暖。。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霍展白垂头沉默。。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是啊是啊,听人说,只要和他对上一眼,魂就被他收走了,他让你死你就死要你活你才能活!”。
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迅速跃入了雪地,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不畏冰雪,一旦释放,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伤到这样,又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居然还能动?”妙水娇笑起来,怜惜地看着自己破损的伞,“真不愧是瞳。只是……”她用伞尖轻轻点了一下他的肩膀,咔啦一声,有骨头折断的脆响,那个人终于重重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