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那种白，是丧服的颜色，而背景的黑，却是灵堂的幔布。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将他钉在原地。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你这个疯子！”薛紫夜愤怒得脸色苍白，死死盯着他，仿佛看着一个疯子，“你知道救回一个人要费多少力气？你却这样随便挥挥手就杀了他们！你还是不是人？”！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旋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还有无数奔逃中的男女老幼……。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是小夜姐姐回来了！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
可此刻，怎么不见妙风？。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霍展白悻悻苦笑——看这样子，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曾经一度，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那个，”她抓了一粒果脯扔到嘴里，“身体吃不消。”。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