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震得他站立不稳,抱着她扑倒在雪中。同一瞬间,飞翩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
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低声咳嗽起来。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怎么?”他跳下地去,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手里提着一物。。
“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没有一个人出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薛紫夜低下头去,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然后抬头:“请转身。”!”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柳非非柳姑娘。”他倦极,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旋薛紫夜将手伸向那个人的脑后,却在瞬间被重重推开。。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为她说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言辞刻薄,“想不到啊,风——原来除了教王,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这个来历不明的波斯女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教王修炼用的药鼎,华而不实的花瓶,为何竟突然就如此深获信任——然而,他随即便又释怀:这次连番的大乱里,自己远行在外,明力战死,而眼前这个妙水却在临危之时助了教王一臂之力,也难怪教王另眼相看。!
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低低答了一声“死了”,便不多言。。
“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然而眼睛尚未睁开,便一把将她抱起,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半空中身形一转,落到了另一匹马上。她惊呼未毕,已然重新落地。。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从马上一掠而下,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
“然而她忽地看到小姐顿住了脚步,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瞬间雪亮。……”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薛紫夜坐在黑暗里,侧头倾听着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感觉到手底下的人还在微微发抖。过了整整一天,他的声音已经嘶哑,反抗也逐步地微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