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他一眼,怒喝:“站起来!楼兰王的儿子,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他是他多年的同僚,争锋的对手,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然而,却也是夺去了秋水的情敌——在两人一起接受老阁主那一道极机密的命令时,他赞叹对方的勇气和忍耐力,却也为他抛妻弃子的决绝而愤怒。。
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他霍然抬起了眼睛,望定了她。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雪狱?太便宜他了……”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既然笼子空了,就让他来填吧!”!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旋“可是……秋之苑那边的病人……”绿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风绿和霜红一大早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小姐居然裹着毯子,在霍展白怀里安静地睡去了!霍展白将下颌支在她的顶心,双臂环着她的腰,倚着梅树打着瞌睡,砌下落梅如雪,凋落了两人一身。雪鹞早已醒来,却反常地乖乖地站在架子上,侧头看着梅树下的两个人,发出温柔的咕咕声。!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教王也笑,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这不用问吧?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我知道你的心事,你是怕当了阁主后再照顾秋夫人,会被江湖人议论吧?”似乎明白他的忧虑,南宫老阁主开口,“其实你们的事我早已知道,但当年的情况……唉。如今徐重华也算是伏诛了,不如我来做个大媒,把这段多年情债了结了吧!”……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真是大好天气啊!”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若不能击杀妙风,”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冷冷吩咐,“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