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也总算是卸下了。沫儿那个孩子,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而秋水,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哦……”霍展白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将剑撤去,却不敢松懈。。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离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已然八年。
记忆再度不受控制地翻涌而起——。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旋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
“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婢子不知。”!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霍展白在黑暗里躲避着闪电般的剑光,却不敢还手。。
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并不觉得寒冷——她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温暖的狐裘簇拥着她,一双手紧紧地托着她的后心,不间断地将和煦的内息送入。。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然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却让她瞬间怔住。。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喀喀,喀喀……”看着宁婆婆离开,薛紫夜回头望着霍展白,扯着嘴角做出一个笑来,然而话未说,一阵剧咳,血却从她指缝里直沁了出来!。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
“七公子,不必客气。”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拍了拍睡去的孩子,转身交给卫风行,叮嘱:“这几日天气尚冷,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出入多加衣袄——如若有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教王沉吟不语,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不由暗自心惊: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那一瞬间,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沐春风?她识得厉害,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双剑交叠面前,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雪花轰然纷飞。一掌过后,双方各自退了一步,剧烈地喘息。……”
“他展开眉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完结了。”。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