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不要再逞能了。”薛紫夜叹了口气,第一次露出温和的表情,“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想救人,但也得为自己想想。我不可能一直帮到你。”。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不要管我!”周行之脸色惨白,嘶声厉呼。。
旋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霍展白暗自一惊,连忙将心神收束,点了点头。!
“教王已出关?”瞳猛然一震,眼神转为深碧色,“他发现了?!”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他点了点头:“高勒呢?”。
瞳的手缓缓松开,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身子一软,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她抬起头,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你究竟是谁?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梦呓般地喃喃,“好像……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沐春风?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薛紫夜愣住——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心无杂念,那种微笑,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