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饮了第二杯，面颊微微泛红，“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简直是比瞳术还蛊惑人心啊……！”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另一只手一松，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

    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这个女人，还在犹豫什么？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

    “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震得他站立不稳，抱着她扑倒在雪中。同一瞬间，飞翩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旋——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然而，为什么要直到此刻，才动用这个法术呢？！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住手！”在他大笑的瞬间，教王闪电般地探出了手，捏住他的下颌，手狠狠击向他胃部。。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黑暗重新笼罩了他，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嘶声大喊。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来到秋之苑的时候，一打开门险些被满室的浓香熏倒。。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

    ““光。”。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啊……”不知为何，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