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漠河雪谷。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旋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还活着吗?!
“谢谢你。”他说,低头望着她笑了笑,“等沫儿好了,我请你来临安玩,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最后,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活生生地冻死。”!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走过了那座白玉长桥,绝顶上那座金碧辉煌的大殿进入眼帘。他一步一步走去,紧握着手中的沥血剑,开始一分分隐藏起心里的杀气。。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被看穿了吗?还是只是一个试探?教王实在深不可测。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她看着他转过头,忽然间淡淡开口:“真愚蠢啊,那个女人,其实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你,从头到尾你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外人罢了——你如果不死了这条心,就永远不能好好地生活。”。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与其有空追我,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那样的一字一句,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如此慰藉而伏贴,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她霍地坐起,撩开帘子往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