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凝神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喘着粗气,已经无法跟上同伴。
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
“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真可惜,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光顾着对付教王,居然把这个二号人物给冷落了!教王死后,这个人就是大光明宫里最棘手的厉害人物,必须趁着他还不能动弹及早处置,以免生变。。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的,我还活着。”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你很意外?”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是。”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低头微笑。!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旋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奇怪,去了哪里呢?!
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嘎——”在他一拳击碎药枕时,一个黑影惊叫了一声,扑棱棱穿过窗帘飞走了。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不知多久,她先回复了神志,第一个反应便是扑到他的身侧,探了探他的脑后——那里,第二枚金针已经被这一轮激烈的情绪波动逼了出来,针的末尾脱离了灵台穴,有细细的血。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瞳公子。”然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教王正在小憩,请稍等。”!
霍展白站在大雪里,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薛紫夜伸臂撑住他,脱口惊呼:“妙风!”。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
教王脸色铁青,霍然转头,眼神已然疯狂,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
他的眼里,不再只有纯粹、坚定的杀戮信念。!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