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徐重华看到他果然停步,纵声大笑,恶狠狠地捏住卫风行咽喉:“立刻弃剑!我现在数六声,一声杀一个!”!”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柳非非扑哧一声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是武林中人吧。”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有些神往,“都带着剑哪!”。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是的,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
旋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反正,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冰下的人静静地躺着,面容一如当年。。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愚蠢。”。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
霍展白蓦地震了一下,睁开了眼睛:“非非……我这次回来,是想和你说——”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起来!”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来不及睁开眼睛,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为了脱离中原武林,他装作与霍展白争夺新任阁主之位,失败后一怒杀伤多名长老远走西域;为了取信教王,他与追来的霍展白于星宿海旁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最后被霍展白一剑废掉右手,有洞穿了胸口。!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风从谷外来,雪从夜里落。。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