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谷主!”绿儿担忧地在后面呼喊,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追了上来,“你披上这个!”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旋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小夜姐姐?”回忆忽然和眼前重合了,他抓住了面前人的手,忽然间觉得疲倦和困乏,喃喃道,“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雪怀!”她再也按捺不住,狂喜地奔向那飘着雪的湖面,“等等我!”!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命力?。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摩迦一族!。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