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顺啊……三喜临门……嘿嘿,死女人,怎么样?我又赢了……”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薛紫夜脸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认为你值那么多钱。”。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那一刻,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就是被他拉过来的。。
“唉,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忽然单膝跪下,吻了吻他的额头,温柔地低语,“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雅弥,闭上眼睛。不要怕,很快就不痛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旋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霍展白!”她脱口惊呼,满身冷汗地坐起。!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雪怀,大人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老人厉叱,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更是心烦,“小夜,你也给我下去——我们摩迦一族的事,外人没资格插手!”!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她这样的人,原本也和自己不是属于同一世界。。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琉璃色的眼睛发出了妖异的光,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那个人似乎将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双眼睛里,看定了她,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了两个字:“救……我……”。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薛紫夜抬起头,对他道,“快马加鞭南下,还赶得及一月之期。”。
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
妙水执伞替教王挡着风雪,眼里也露出了畏惧的表情。老人拔去了瞳顶心的金针,笑着唤起那个人被封闭的血色记忆,残忍地一步步逼近——
他握紧了珠子,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然而一阵风过,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结束了吗?没有。……”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