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然而大光明宫的妙风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那并不是他的名字。。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却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旋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是的,不会再来了……不会再来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还没死。”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她喃喃说了一句,若有所思——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雅弥,不要哭!”在最后一刻,她严厉地叱喝,“要像个男子汉!”!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可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瞳!”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脱口喊道,“帮我!”。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流露出诧异之色:“公子找谁?我家相公出去了。”!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抱、抱歉。”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然而方一动身,一口血急喷出来,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
“那吃过了饭,就上路吧。”他望着天空道,神色有些恍惚,顿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收了笛子跳下了地,“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今天之后,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