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却是分毫不动。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几度将他截回。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沫儿身体越来越差,近一个月全靠用人参吊着气,已经等不得了!”他喃喃道,忽地抬起头看着她,“龙血珠我已经找到——这一下,药方上的五味药材全齐了,你应该可以炼制出丹药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一曰追风,二曰白兔,三曰蹑景,四曰追电,五曰飞翩,六曰铜爵,七曰晨凫,八曰胭脂,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直接听从瞳的指挥。。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无喜无怒:“病人不该乱跑。”。
旋“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你一个人在这冰冷的水里睡了那么多年,是不是感到寂寞呢?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当时参与屠杀的,还有妙风使。”妙水冷笑,看着薛紫夜脸色苍白下去,“一夜之间,杀尽了全村上下一百三十七人——这是教王亲口对我说的。呵呵。”!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错了。要杀你的,是我。”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