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妙风垂下头。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旋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其余八剑对视一眼，八柄长剑扫荡风云后往回一收，重新聚首，立刻也追随而去。。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他顾不得多想，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向着山下疾奔，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得赶快想办法！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恐怕就会……。
“嚓”，只不过短短片刻，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钉落在地上。。
“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霍展白执弟子礼，恭恭敬敬地回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素衣玉簪，清秀高爽，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徐重华冷漠地回答，“八年来，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她说不出话，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冷得她透不过气来。。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果然，是这个地方？！。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霍七，你还真是重情义。”徐重华讽刺地笑，眼神复杂，“对秋水音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这样活着，不觉得累吗？”不等对方反驳，他举起了手里的剑，“手里没了剑，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今天，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