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瞳!”刹那间,两人同时惊呼。!”
“是、是瞳公子!”有个修罗场出来的子弟认出了远处的身形,脱口惊呼,“是瞳公子!”。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黑暗牢狱里,火折子渐渐熄灭,只有那样轻柔温暖的舌触无声地继续着。瞳无法动弹,但心里清楚对方正在做什么,也知道那种可怖的剧毒正在从自己体内转移到对方体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停滞,黑而冷的雪狱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迸裂成千片的声音。
“薛谷主。”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迅速将内息送入。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在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旋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带翻了桌上茶盏,失声惊呼,“你说什么?!”!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薛谷主!若你执意不肯——”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忽转严肃,隐隐透出杀气。。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北方的天空,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终于找到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拒绝理由,她忽地一笑,挥手命令绿儿放下轿帘,冷然道:“抱歉,药师谷从无‘出诊’一说。”!
““咦?没人嘛。”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身段袅娜,容颜秀美。……”
“一把长刀从雪下急速刺出,瞬间洞穿了她所乘坐的奔马,直透马鞍而出!。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如果没有迷路,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