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那就好。”。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颜色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虽然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她说想救他——可是，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旋老鸨离开，她掩上了房门，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变了。。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断。。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他想去抓沥血剑，然而那种从双眸刺入的痛迅速侵蚀着他的神志，只是刚撑起身子又重重砸倒在地，他捂住了双眼，全身肌肉不停颤抖。。
“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弓起了身子，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如一只灰色的牛犊。。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拉下了帘子，醍醐香在室内萦绕，她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了他的十二处穴位。……
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长长吐了口气：“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投宿在这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老七你发什么疯啊！”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是妙风？。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铮”的一声，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
“这里没有什么观音。”女子拉下了脸，冷冷道，立刻想把门关上，“佛堂已毁，诸神皆灭，公子是找错地方了。”！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明介……明介……”她握住儿时伙伴的手，颤声道，“怎么，你被送去大光明宫了？”！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