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
为了避嫌,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龙血珠握在手心,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仿佛渴盼着饮血。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踉跄后退,猛然喷出一口血,跌入玉座。!”
什么意思?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难道是为了……。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怎么可能!已经被摄魂术正面击中,这个被控制的人居然还能抗拒!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妙空!”他站住了脚,简短交代,“教中大乱,你赶快回去主持大局!”!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旋“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卫风行一惊:“是呀。”!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那个……谷主说了,”霜红赔笑,“有七公子在,不用怕的。”
““好痛!你怎么了?”在走神的刹那,听到他诧异地问了一声,她一惊,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将刺在他胸口的一根银针直直按到了末尾。!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在他苦痛地抱头大叫时,她握住他肩膀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他的意气风发,他的癫狂执著,他的隐忍坚持。种种事情,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为之摇头叹息。。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对一般人来说,龙血珠毫无用处,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博古志》上记载,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辅以术法修行,便能窥得天道;但若见血,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可谓万年难求。。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群山在缓缓后退,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