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霍展白犹自迟疑,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厉叱:“雅弥,拿起来!”!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你——”瞳只觉得心里那些激烈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说了一个字,喉咙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他颓然低下头去,将锁着铁镣的手狠狠砸在地面上。!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旋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原来是为了女人啊!可是,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只怕七公子付不起,还不是以身抵债?”绿儿掩嘴一笑,却不敢怠慢,开始在雪地上仔细搜索。。
““妙水!你到底想干什么?”瞳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咕。”雪鹞歪着头看了看主人,忽地扑扇翅膀飞了出去。。
然而……为什么在这一刻,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他……是在后悔吗?。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却被死死锁住,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铜爵的断金斩?!
“抱、抱歉。”明白是自己压得她不能呼吸,妙风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松开手撑住雪地想要站起来,然而方一动身,一口血急喷出来,眼前忽然间便是一黑——
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要救他?。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他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胡乱吃了几口。楼外忽然传来了鼓吹敲打之声,热闹非凡。。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