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风。”教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沉沉开口。。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旋。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而且，他的眼睛虽然是明显传承了摩迦一族的特征，却又隐约有些不一样——那种眼神有着魔咒一样的力量，让所有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无法挪开。！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

    “——明介，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妙水哧地一笑，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这个啊，得看我高不高兴。”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几近贴身的距离，根本来不及退避。。

    得不敢呼吸，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听说二十年前，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瞳？他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