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薛紫夜拉着长衣的衣角，身子却在慢慢发抖。。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原来，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也终究抵不过时间。！”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铛铛铛！”转眼间，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一定。”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仿佛是喝得高兴了，忽地翻身坐起，一拍桌子，“姓霍的，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想知道什么啊？怎么样，我们来这个——”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只要你赢了我，赢一次，我回答你一件事，如何？”。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旋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他对谁都温和有礼，应对得体，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有人追问他的往昔，他只是笑笑，说：“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希望能够报此大恩。。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

    “所有人都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

    雪鹞仿佛应和似的叫了一声，扑棱棱飞起。那个旅客从人群里起身走了出来——。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整个山头四分五裂，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就在一瞬间覆灭。。

    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错综复杂——传说中，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平生杀戮无数，暮年幡然悔悟，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在此谷中结庐而居，悬壶济世。。

    “寒风呼啸着卷来，官道上空无一人，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轻轻吐了一口气。。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咔！”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

    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妙风不动声色：“路上遇到修罗场的八骏，耽搁了一会儿。”。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