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重新闭上了眼睛，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

    “我来吧。”不想如此耽误时间，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伸出手来——他没有拿任何工具，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只是一掌切下，便裂开了一尺深。！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她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又该怎生是好。！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旋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这里，就是这里。！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是的。那个少年，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

    “雪下，不知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披了袍子再给我出来，”他扶着木桶发呆，直到一条布巾被扔到脸上，薛紫夜冷冷道，“这里可都是女的。”！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重……华？你……你……”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和教王一战后身体一直未曾恢复，而方才和鼎剑阁七剑一轮交手3，更是恶化了伤势。此刻他的身体，也已然快要到了极限。。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忽然吃了一惊：“小霍！你怎么了？”。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是的，瞳已经走了。而她的明介弟弟，则从未回来过——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让他消失的，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瞳忽地冷笑起来，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

    窗外大雪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