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雪花穿过冷杉林,无声无息地降落,转瞬就积起了一尺多深。那些纯洁无瑕的白色将地上的血迹一分一分掩盖,也将那横七竖八散落在林中的十三具尸体埋葬。
瞳是为了龙血珠而来的,薛紫夜说不定已然出事!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薛紫夜看着他,忍不住微微一笑:“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
“小心,沐春风心法!”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失声提醒。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旋那个少年如遭雷击,忽然顿住了,站在冰上,肩膀渐渐颤抖,仿佛绝望般地厉声大呼:“小夜!雪怀!等等我!等等我啊……”。
“冰层在一瞬间裂开,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魔教的,再敢进谷一步就死!”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喝,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的薛谷主呢,”妙水娇笑起来,“托了她的福,沐春风心法被破了,最棘手的妙风已然不足为惧。妙空是个不管事的主儿,明力死了,妙火死了,你废了——剩下的事,真是轻松许多。”!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可是,”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谷主的身体禁不起……”……
瞳心里冰冷,直想大喊出来,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他默然地坐下,任凭她开始检查他的双眼和身体上的各处伤口——他没有注意她在做什么,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八处大穴已然被逐步封住,完全不能动弹。他只是极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模样。十二年不见了……今夜之后,或者就是至死不见。。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将左手放到她手心,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