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哦……”霍展白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将剑撤去,却不敢松懈。。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八剑中排行第六,汝南徐家的大公子:徐重华!!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整个山头四分五裂,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就在一瞬间覆灭。!
是的,那是一个飘着雪的地方,还有终年黑暗的屋子。他是从那里来的……不,不,他不是从那里来的——他只是用尽了全力想从那里逃出来!。
旋把霍展白让进门内,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微微点头:“不错,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沉浸于这一刻宁静的他惊醒过来,看了看醉得人事不知的薛紫夜,不由叹着气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样冷的夜,居然就这样趴在案上睡着了。!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等下看诊之时,站在我身侧。”教王侧头,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我现在只相信你了,风。”!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只要任何一方稍微动一下,立即便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放开他,”忽然间,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我是医生。”。
“薛紫夜一时语塞。。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他是明介……是我弟弟。”薛紫夜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他心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声音清浅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