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好了,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瞳抬头看着霍展白,唇角露出冷笑,“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趁着教中大乱,五明子全灭,我又中毒下狱,此次便是手到擒来?”!”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绿儿终于回过神来,暴怒:“居然敢算计小姐?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旋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黄金八宝树,翡翠碧玉泉,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醇香的奶、芬芳的蜜,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在泉水树林之间,无数珍奇鸟儿歌唱,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泉边、林间、迷楼里,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向每一个来客微笑,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他探出手去,捏住了那条在雪鹞爪间不断扭动的东西,眼神雪亮:昆仑血蛇!这是魔教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药师谷里来?子蛇在此,母蛇必然不远。难道……难道是魔教那些人,已经到了此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瞳,还是为了龙血珠?!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他无法,悻悻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了脚:“我说,你以后还是——”。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以及无所谓。。
““嘘。”妙水却竖起手指,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我可是偷偷过来的。”。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这是临别赠言吗?”霍展白大笑转身,“我们都愚蠢。”
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妙风已去往药师谷。”。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