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旋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是做梦吗?大雪里,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披着长衣,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远远望去,那样熟悉的轮廓,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在下着雪的夜里,悄悄地回到了人世。。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玉座上,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她颓然坐倒在阁中,望着自己苍白纤细的双手,出神。。
她写着药方,眉头却微微蹙起,不知有无听到。。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