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愤怒和绝望,黑暗中孩子的眼睛猛然闪出了熠熠的光辉,璀璨如琉璃。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几乎是招招夺命,不顾一切,只想从剑阵中闯过。。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她拿着翠云裘,站在药圃里出神。。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妙风微微一怔: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似乎有些眼熟。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因为她还不想死——。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哈哈哈……女医者,你的勇敢让我佩服,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妙水大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无比地得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凭什么和我缔约呢?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
旋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瞳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瞳术?!!
“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已经到了扬州了,可以打开了吧?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解开了锦囊,然而眼里转瞬露出吃惊的神色——没有药丸!!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在那个时候,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竭尽全力、不退半步。。
“那样的重击,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瞳表情漠然——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那样漆黑的雪狱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形如鬼魅。。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那时候的你,还真是愚蠢啊……!
““我家也在临安,可以让秋夫人去府上小住,”夏浅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再开始上药——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