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双手拢在怀里——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同伴警惕: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旋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也是!”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只有明力一人在宫。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而且,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她继续喃喃,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不值得挽救——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惊愕地看着。!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说什么拔出金针,说什么帮他治病——她一定也是中原武林那边派来的人,他脑海里浮现的一切,只不过是用药物造出来的幻象而已!她只是想用尽各种手段,从他身上挖出一点魔教的秘密——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太多。。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别动。”头也不回,她低叱,“腹上的伤口太深,还不能下床。”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带着敬佩。。
“——因为那个孩子,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你们当我是去开杂货店吗?”拎起马车里款式各异的大衣和丁零当啷一串手炉,薛紫夜哭笑不得,“连手炉都放了五个!蠢丫头,你们干脆把整个药师谷都装进去得了!”!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天黎明。……”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