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呵，谢谢。”她笑了起来，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是啊，一个青楼女子，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又能怎样呢？人强不过命。”！”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然而不等她站稳，那人已然抢身赶到，双掌虚合，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颜色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虽然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旋“夏浅羽他们的伤，何时能恢复？”沉默中，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妙水呼吸为之一窒，喃喃着，“难怪遍搜不见。原来如此！”

    “她忽然全身一震，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瞳？！”！

    那一瞬间，妙风想起来了——这种花纹，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是吗？”瞳忽然开口了，语气冷然，“我的病很难治？”！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薛紫夜！”他脱口惊呼，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天地一时间显得如此空旷，却又如此的充盈，连落下来的雪仿佛都是温暖的。！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然而身侧一阵风过，霍展白已经抢先掠了出去，消失在枫林里。……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