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七雪？第六夜霍展白在扬州二十四桥旁翻身下马。

    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拆开了那封信，喃喃：“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啊？这……”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这些年，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以为她遭到胁迫，或者是变了心——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

    旋他悄无声息地跃下了床，开始翻检这一间病室。不需要拉开帘子，也不需要点灯，他在黑暗中如豹子一样敏捷，不出一刻钟就在屏风后的紫檀木架上找到了自己的佩剑。剑名沥血，斩杀过无数诸侯豪杰的头颅，在黑暗里隐隐浮出黯淡的血光来。。

    ““雅弥！”薛紫夜心胆欲碎，失声惊呼，“雅弥！”！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也不喊痛也不说话，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想要死？没那么容易，”妙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日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那个小女孩抱着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嘤嘤地哭泣，双眸黑白分明，盈润清澈。。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尽管对方几度竭力推进，但刺入霍展白右肋的剑卡在肋骨上，在穿透肺叶之前终于颓然无力，止住了去势。戴着面具的头忽然微微一侧，无声地垂落下去。。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薛紫夜冷眼看着，冷笑：“这也太拙劣了——如果我真的用毒，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瞳和妙空之间，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