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小心!”!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教王回头微笑,慈祥有如圣者,“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本座清理门户,也是理所应当——”。
廖青染嘴角一扬,忽地侧过头在他额角亲了一下,露出小儿女情状:“知道了。乖乖在家,等我从临安带你喜欢的梅花糕来。”。
“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而西归路上,种种变乱接踵而至,身为保护人的自己,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旋“咔啦——”厚实的冰层忽然间裂开,裂缝闪电般延展开来。冰河一瞬间碎裂了,冷而黑的河流张开了巨口,将那两个奔逃在冰上的少年男女吞噬!。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大光明宫教王麾下,向来有三圣女、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而风、火、水、空、力五明子中,妙水、妙火、妙空、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唯独妙风最是神秘,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来不离教王左右。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是!”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家伙一走,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妙水一惊,堪堪回头,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
“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