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那一瞬间，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排山倒海而来。他只想大声呼啸，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

    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倒地。。

    太阳从冰峰那一边升起的时候，软轿稳稳地停在了大光明殿的玉阶下，殿前当值的一个弟子一眼看见，便飞速退了进去禀告。。

    “血封！还不行。现在还不行……还得等机会。！”

    “嗯？”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蹙眉，“怎么？”。

    “你们终于来了。”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虽然戴着面具，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我等了你们八年。”！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到底为了什么要这样？。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旋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嘿嘿，看来，你伤得比我要重啊，”飞翩忽然冷笑起来，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讽刺道，“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现在不续气，她就死定了！”！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手里的剑快如追风，一剑接着一剑刺出，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月照澜沧，风回天野，断金切玉……“刷”的一声，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他停下了手。！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那么，在她死之前再告诉她罢。”教王唇角露出冷酷的笑意，“那之前，她还有用。”。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霍展白怔住，握剑的手渐渐发抖。……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所以，下手更不能容情。。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别和我提那个贱女人，”徐重华不屑地笑，憎恶，“她就是死了，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一瞬间，孩子的思维化为一片空白，只有一句话响彻脑海——。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