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教王放下了金杖,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风,二十八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鸡犬相闻,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里面却是风和日丽。。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没有回音。。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因为她还不想死——!
“畜生!”因为震惊和愤怒,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
旋昆仑。大光明宫西侧殿。。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是妙风?!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还好,脉象未竭。”在风中凝伫了半晌,谷主才放下手指。。
““这样做的原因,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瞳大笑起来,将沥血剑一扔,坐回到了榻上,“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定约?”。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薛谷主?”他再一次低声唤,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已然没有生的气息。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身子微微颤抖。再不出手,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
双手,居然已经可以动了?。
““……那就好。”!
“醒了?”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妙风睁开了眼睛,“休息好了吗?”。
“为什么不肯接任鼎剑阁主的位置?墨魂剑不是都已经传给你了吗?”。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扑棱棱地飞起,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
然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这位向来沉默的五明子看着惊天动地的变故,却仿佛根本不想卷入其中,只是挥手赶开众人:“所有无关人等,一律回到各自房中,不可出来半步!除非谁想掉脑袋!”。
““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薛紫夜她……她……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顿了许久,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脸色渐渐苍白,“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所以冒昧动手。请教王见谅。”……”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