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纤细的腰身一扭，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娇笑：“如今，这里归我了！”。

    旋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你要再不来，这伤口都自己长好啦！”他继续赔笑。！

    “喀喀，喀喀！”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妙火抚掌大笑，忽地正色，“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脸上尚有笑容。”！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所谓的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

    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带着震惊，恐惧，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能像瞳那样强大！这一次，会不会颠覆玉座呢？。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在说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挡在薛紫夜身前，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即便是在宫中遇见，也是丝毫大意不得。！

    ““谷主！”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在门口惊呼出来。……”

    “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