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然而,风从破碎衣衫的缝隙里穿出,发出空空荡荡的呼啸,继续远去。。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旋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不!”瞳霍然一惊,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那一瞬,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几乎要脱口大喊。。
“风!”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连你……连你……”。
她点起了火折子,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老七?!”。
““霍展白,我真希望从来没认识过你。”!
沐春风的内力重新凝聚起来,他顾不得多想,只是焦急抱起了昏迷的女子,向着山下疾奔,同时将手抵在薛紫夜背上,源源不断地送入内息,将她身体里的寒气化去——得赶快想办法!如果不尽快给她找到最好的医生,恐怕就会……。
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平安落地。只觉得背心一麻,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大醉和大笑之后,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然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嗯。”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顿了顿,才道,“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教王命我前来夺回。”。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