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妙水不由有些气不顺：自从教王把瞳交由自己发落以来，她就有了打算——。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听似祥和宁静，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然而即便如此，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只是一眼看过来，便让她在一瞬间站住了脚步！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旋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缓缓俯下身，竖起手掌，虚切在冰上。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她说得轻慢，漫不经心似的调弄着手边的银针，不顾病入膏肓的教王已然没有平日的克制力。
“我已经竭尽了全力……霍展白，你可别怪我才好。！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他的眼眸，仿佛可以随着情绪的变化而闪现出不同的色泽，诱惑人的心。。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雪花片片落到脸上，天地苍莽，一片雪白。极远处，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多少年了？自从流落到药师谷，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谷主医称国手，不知可曾听说过‘沐春风’？”他微笑着，缓缓平抬双手，虚合——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无论多大的风雪，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
一定赢你。……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瞳却抽回了手，笑：“如有诚意，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