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啊……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他心里想着，有些自嘲。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喀喀，没有接到教王命令，我怎么会乱杀人？”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只是咳嗽着苦笑，望了一眼薛紫夜，“何况……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又怎么会……”！”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卫风行从身侧的包袱里摸出了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凑过来围在妻子身上：“就算是神医，也要小心着凉。”。

    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雪落满了蓝发。！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这一次八骏全出，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

    她惊骇地看着：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

    “在临入轿前，有意无意的，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旋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瞳在风里侧过头，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

    “金针？”霍展白一惊，“他……被金针封过脑？”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你好好养伤，”最终，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会设法。”。

    她的手衰弱无力，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想也不想，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

    雪瞬间纷飞，掩住了那人的身形。。

    “假的……那都是假的。。

    那个女人，其实是恨他的。。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廖青染咬牙，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住手！住手！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黑夜里，她看到了一双妖诡的眼睛，淡淡的蓝和纯正的黑，闪烁如星。。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霍展白手中虽然无剑，可剑由心生、吞吐纵横，竟是比持有墨魂剑之时更为凌厉。转眼过了百招，他觑了一个空当，右手电光一样点出，居然直接弹在了白洪剑上。……”

    ““刚刚才发现——在你诱我替你解除血封的时候。”薛紫夜却是毫无忌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我真傻啊，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你还被封着气海，怎么可能用内息逼出了金针？你根本是在骗我。”。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