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连那样的酷刑都不曾让他吐露半句，何况面前这个显然不熟悉如何逼供的女人。

    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虽然，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你连狗都不如了。”。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你还没记起来吗？你叫明介，是雪怀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顿了顿，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轻声道，“你六岁就认识我了……那时候……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你不记得了吗？”！

    眼看他的背影隐没于苍翠的山谷，她忽然觉得胸中阵阵寒冷，低声咳嗽起来。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瞳一惊后掠，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

    “他脱口大叫，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旋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她被迫睁开了眼，望着面前那双妖瞳，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

    雪狱寂静如死。！

    然而，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明介！”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然而，夏之园却不见人。。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啊？”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睁开眼，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护着她前行。！

    “是。”霜红答应了一声，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

    那具尸体，竟然是日圣女乌玛！。

    “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今日不杀更待何时？。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顿了顿，仿佛还是忍不住，她补了一句：“阁下也应注意自身——发色泛蓝，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