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薛紫夜微微一怔。！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他这一走，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果然是你们。”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阻止他再次雪遁，冷冷开口道，“谁的命令？”！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旋——沥血剑！。

    “霍展白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的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杀气减弱：药师谷……药师谷。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只是一念及，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眉间的担忧更深——明介，如今又是如何？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伤了她，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否则……。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忽然间，黑暗裂开了，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一切都变成了空白。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还没进去，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对他摆了摆手。。

    “那是第二个问题了。先划拳！”！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她失衡地重重摔落，冰面咔啦一声裂开，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