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妙风忽然间就愣住了。!
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他伸出手,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微弱,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心如刀割。
他握紧了剑,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了危险的紫色。
“咔嚓!”獒犬咬了一个空,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么,快替她看看!”他来不及多想,急急转过身来,“替她看看!”。
“——沥血剑!!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旋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薛紫夜怔了怔,还没说话,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回身继续赶车。!
“胡说!不管你们做过什么,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都不会不管。”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仿佛下了一个决心:“明介,不要担心——我有法子。”。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风。”教王抬起手,微微示意。妙风俯身扶住他的手臂,一步步走下玉阶——那一刹,感觉出那个睥睨天下的王者竟然这样衰弱,他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惊骇。妙水没有过来,只是拢了袖子,远远站在大殿帷幕边上,似乎在把风。。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仔细地辨认着。。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原来,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原本只要他选择“相信”,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然而,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跟我走!”妙水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方才带走妙风已然极大地消耗了她的体力,却一把拉起薛紫夜就往前奔出。脚下的桥面忽然碎裂,大块的石头掉落在万仞的冰川下。。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两人就这样躺在梅树下的两架胡榻上,开始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他嗜酒,她也是,而药师谷里自酿的“笑红尘”又是外头少有的佳品,所以八年来,每一次他伤势好转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于是作为主人的她也会欣然捧出佳酿相陪。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薛紫夜隐隐担心,却只道:“原来你还会吹笛子。”。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他侧过脸,慢条斯理地拭去嘴角的血丝,眼眸里闪过微弱的笑意:只不过杀了个车夫,就愤怒到这样吗?如果知道当年杀死雪怀的也正是自己,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