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已经“死亡”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他在一个转身后轻轻落回了榻上,对着她微微躬身致意,伸过了剑尖:剑身上,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二朵盛开的梅花,清香袭人。。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旋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看着她说话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看着她握剑的样子……眼神恍惚而遥远,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八柄剑在惊呼中散开来,如雷霆一样地击入了人群!。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瞳?”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手不离剑。。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庭前梅花如雪,初春的风依然料峭。!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低声说:“姐姐,你好像很累,是不是?”……
“为什么……”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喃喃着,“瞳,我们说好了……说好了……”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好。”她干脆地答应,“如果我有事求你,一定会告诉你,不会客气。”……”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这些,日后再说。”!
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低低呜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