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虽只短短一瞬,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
“你还没记起来吗?你叫明介,是雪怀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顿了顿,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轻声道,“你六岁就认识我了……那时候……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你不记得了吗?”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在睁开眼睛的瞬间,黑暗重新笼罩了他,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嘶声大喊。。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要快点到那里……不然,那些风雪,会将她冻僵在半途。。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是。”看到瞳已然消失,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
旋“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没有杀。”瞳冷冷道。
“瞳急促地喘息,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全身筋脉空空荡荡,无法运气。!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走下台阶后,冷汗湿透了重衣,外面冷风吹来,周身刺痛。!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只是一刹那,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将她逼到了窗边。。
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发出欢喜的叹息:“光。”。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就在那时候,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不成功,便成仁。……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话音未落,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他无法回答,只是在风雪里解下猞猁裘,紧紧拥住那个筋疲力尽的女医者。猞猁裘里的女子在慢慢恢复生气,冻得发抖的身子紧紧靠着他的胸口,如此地信任而又倚赖——……”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