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子重重关上了,妙空饶有兴趣地凝视了片刻,确认这个回鹘公主不会再出来,便转开了视线——旁边的阁楼上,却有一双热切的眼睛,凝视着昆仑绝顶上那一场风云变幻的决战。仿佛跃跃欲试,却终于强自按捺住了自己。
“呀——”她失声惊叫起来,下意识地躲入水里,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滚开!”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和我一起死吧!我的孩子们!”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那、那竟是教王?!”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旋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殊无笑意——如果……如果让他知道,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原来只是一个骗局,他又会怎样呢?。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教王应该先问‘能不能治好’吧?”。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三个月后,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金针一取出,无数凌乱的片断,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将他瞬间包围。
“救了教王,只怕对不起当年惨死的摩迦全族吧?”。
这个女子,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
““不!”薛紫夜大惊,极力挣扎,撑起了身子挪过去,“住手!不关他的事,要杀你的人是我!不要杀他!”。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还活着吗?。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多年未有的苦痛在心底蔓延,将枯死已久的心狠狠撕裂,他终于可以不必压制,让那样的悲哀和愤怒将自己彻底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