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岁的太子死了。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抄家灭门。男丁斩首,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薛紫夜喃喃道,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真可笑啊……宫廷阴谋,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伴君如伴虎,百年荣宠,一朝断送。”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妙风……”教王喘息着,眼神灰暗,喃喃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听得那一番话,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
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免得心怀内疚。。
霍展白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说实话:“不大好,越发怕冷了。”。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来不及想,她霍地将拢在袖中的手伸出,横挡在两人之间。。
旋“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并未直迎攻击。他的身形快如鬼魅,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一闪即没——!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
“薛紫夜捂着咽喉喘息,脸色苍白,她冷冷看了一眼教王,顺便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妙风,闪过一丝冷嘲。妙风的手一直颤抖地按在剑上,却始终不敢拔出,此刻看得她冷冷一眼瞥过,全身不由剧烈地一震,竟是不敢对视。!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等回来再一起喝!”他挥手,朗声大笑,“一定赢你!”。
“……”他的眼神一变,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你的内力恢复了?”霍展白接了一剑,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诧然。。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馥郁的香气,妖媚神秘,即便是作为医者的她,都分辨不出那是由什么植物提炼而成——神秘如这个女人的本身。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她的体温还是很低,脸色越发苍白,就如一只濒死的小兽,紧紧蜷起身子抵抗着内外逼来的彻骨寒冷,没有血色的唇紧闭着,雪花落满了眼角眉梢,气息逐渐微弱。。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往日的一切本来都已经远去了,除了湖水下冰封的人,没有留下丝毫痕迹。此刻乍然一见到这样的眼睛,仿佛是昔日的一切又回来了——还有幸存者!那么说来,就还有可能知道当年那一夜的真相,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手将她的一族残酷地推向了死亡!。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多年的奔走,终于有了一个尽头。。
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