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怎么办?。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但是一念及此,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是的,是的……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他抱着头,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急促地呼吸。。
旋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咔嚓!”在倒入雪地的刹那,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
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仗着学剑习武之人的耳目聪敏,他好歹也赢了她数十杯,看来这个丫头也是不行了。。
““好,东西都已带齐了。”她平静地回答,“我们走吧。”!
难道……就是因为他下意识说了一句“去死”?。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极力伸出手,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重新昏沉睡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她抬起头在黑暗里凝视着他,眼神宁静:“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那个教王不过把你当一条狗,还要这样为他不顾一切?你跟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吧?那么,你究竟知不知道毁灭摩迦村寨的凶手是谁?真的是黑水边上的那些马贼吗?”。
“薛紫夜一时语塞。。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还没进去,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对他摆了摆手。……”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你……”瞳失声,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